音乐批评是以公正客观的态度,对当下的音乐事项做出评价。音乐批评不只有赞美,还有批评。它是国内呼声最高,却发展较为薄弱的一个领域。音乐批评通常包括文评(书评、论文述评等)、乐评(音乐作品、人物、音乐现象等)。《人民音乐》《音乐周报》等出版物成为音乐评论的主要阵地,美名远扬。
音乐批评在中国古已有之。“学堂乐歌”时期是我国近代音乐史上新型音乐批评的发轫期。经历五四时期、抗战时期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、“文革”时期等形成了各具特色的音乐批评风向,之后,音乐批评进入新的阶段。2000年世纪之交,蔡仲德《出路在于“向西方乞灵”—关于中国音乐的人本主义思考》与郭莹《出路在于“向西方乞灵”吗——关于“中国音乐出路的人本主义思考”的思考》、刘新芝《中国音乐的出路有几条?——读蔡仲德教授《出路在于“向西方乞灵”》感言》、李彦《不须"乞灵" 自知自重──二十世纪"中国音乐发展道路的回顾与反思"系列讨论之九》等争论,成为音乐批评的经典案例之一。
多年以前,学界就认为中国没有“真正意义上的音乐批评”,时至今日仍是如此。音乐批评在中国成为一个公共话题,也成为一块硬伤。音乐评论多是赞美,较少能看到一些批评,这还远远不够。
为什么出现这种现象呢?一是从众心态。国人喜欢随大流,比如某某门店开业或大街有人吵架,则看新鲜、凑热闹之人不会缺少,这种现象在国内各地层出不穷。二是质疑精神不强。无论专业或者非专业人士对现有的一些音乐事项关注不够、思考不足,这就导致了国人问题意识薄弱,对领导、权威容易盲目跟从。尽管我们早就知道“尽信书不如无书”,但是在一个忙于金钱的功名利禄时代,又有几人会静下心来“质疑”学术之事?三是谦和的人物性格。批评是有一定风险的,尤其是那些非赞扬的观点,最容易无意间触犯他人。国人信奉儒家的“中庸之道”,不愿意抛头露面,性格温和朴实,不愿意得罪他人。四是崇拜权威。很多人熟知政治权力,学术其实也有学术权力,比如学科评估、课题申报、重大项目评审、职称评定、入学招考等,都有权力存在的身影。专家有权则“威”自在,就影响着很多人的“利”。同时,由于学习的师承关系,师徒之间也容易形成一定的“权威”倾向关系。而这种权威,一般都少有人敢于逾越。
不久前,《音乐周报》刊登了吴跃华的《工具书最重要的考量因素是什么——<音乐教育手册>读后》一文,该文章是评论上海音乐学院余丹红主编的《手册》一书。于是有人给吴君留言:“谦和点,不要咄咄逼人,我以为……与人与己都有益处”。吴回复到:“这不是搞学术信仰,搞研究不是搞人际关系!有什么意见请直接针对问题。”同样,我想到了读研期间老师曾经说过的一个事例,老师的师妹在当地略有名气,不料有人写文章公开批评她,老师的师妹嚎啕大哭找老师诉说,老师就半开玩笑地安慰她说,不要哭了这是别人在帮你打名气呢!
于是,我也在想音乐评论究竟该怎样写?
一、音乐评论与道德。音乐评论要遵从道德的标准,不能言语攻击他人,要划分学术批评和个人恩怨之间的关系,更不能由学术争论上升到人身攻击。
当然,音乐评论也不能被道德绑架。不能只谈赞美不谈批评,把批评别人、质疑权威视作大不敬,视作一种不道德的表现。如果学生不能批评老师,助教不能批评教授,百姓不能质疑专家,学术怎么能实现良性发展?这明显不利于学术研究。
二、音乐评论与语言。国人多有“吃软不吃硬”的习惯。因此在音乐批评中,主张语言尽量平和、中肯,严肃认真,但是过于平和就容易在文章批评力度上欠缺。
语言是最微妙的,语言的使用更要谨慎为上。语言中能看出语言的层次感,语气的“轻重缓急”以及语言的力量。要把握分寸,适可而止,把握不好,事情将会向另一方面发展。而这个“度”是最难以掌握的。最理想的评论语言,是评论之后,原作者不生气,还乐于接受。
三、音乐评论与真理。真理至上,是音乐评论乃至学术研究的根本。无论谁,只要他违背真理,就要敢于批评。音乐批评不回避人,做音乐批评的践行者。不想得罪人,但是要不怕得罪人。
四、音乐评论与原作者。由于批评的对象不同在批评上也会有所不同。根据批评对象来看大致有三类:(一)老师、长辈。这一类语言要客气、谦卑,多以请教的姿态。但是对于原有问题不能让步, 要具有挑战精神。真正的大学者是敢于面对问题,接受批评的。我们需要这样老师只有这样的老师才是值得我们去尊敬的。(二)同行或辈分相当。批评力求做到有理有节、据理力争、敢于反驳,语言相比于前一类稍微激烈一些,但要拿捏适当不可有冒犯之意。切忌言语咄咄逼人。(三)晚辈。这一类的批评对象,作者初出茅庐,刚刚踏上学术之路,应以鼓励为主,要表现出自我的豁达个性,引导其在学习上不断努力,在研究中要热情而又严谨。
音乐批评,需要我们多观察,多思考、多动笔。需要我们关注热点音乐问题,批判、反思、质疑一切违背真理的音乐事项,并给予反击。